星期一, 十二月 04, 2006

说易行难

今天心情有点灰色,本不想写了,想了想,说一个今天的事吧。

自从身体不好后,干点体力活就有点胸闷了,所以平时注意保护自己,不要太累着。我现在的工作需要费点体力,因此不希望有太多的病人,反正做多做少,拿的钱都一样。

在我从一个医生和一个病人的综合立场来看,有的检查单是没有必要,或是可以用其它简便、便宜的检查方法来代替的,但毕竟这是由主诊医生决定的,我只能被动地接受。开单医生有提成,所以他们会多开单。曾经和他们沟通过,按现在的检查费用和成本来核算,做一个检查是亏本的,医院亏本了,最终发到你们手上的钱还是少的。可他们不这样认为,还是搏了老命的去开,仿佛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的架势。后来,科室里一些老人教了一个曾经用过的招,就是把取报告单的时间拖到正常下班时间之后半小时,这样开单的医生要处理病人就得拖班,但是拖班又没有加班费,所以医生们也不愿意。一来二往,渐渐地开单就少了。我照葫芦画瓢一试,果然奏效。

上午10:45am,来了一位农民工,浑身泥泞,左手托着右腕,局部已肿胀畸形,神情已麻木,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位农民工。一照片,果然是右桡骨远端粉碎性骨折,而且远折端向背侧移位,骨折线已累及腕关节面。发了报告,让他赶紧找大夫看。不一会,大夫过来看片,又匆匆走了。

又过了一会,病人的陪人过来了,说大夫说不能手法复位,叫他们到大医院去治疗,要把片子借走。我条件反射地又拖了起来,找了个不是理由的理由,告诉他们下午再来取片。陪人迟疑了一下,还是感激地说了声谢谢走了。一瞬间,我有点于心不忍,想把他叫住,可话到嘴边又缩了回来。结果,他们再没出现,估计是从我们医院出来就直接上其他医院去了。可他们到了别的医院,就要重新照片,这样不但浪费时间,还多花了钱,这些本来是我可以帮他们避免的。

我曾经说过我是农民的孩子,我对农民有着特殊的感情,我要善待他们,善待那些渺小、无助的人,我说过,这是我的救赎。但在今天,我违背了自己的誓言,只是因为我的方便。《新周刊》今年第231期提起农民工的压力是这样说的:而对于农民工来说,他们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,远离了自己所熟悉的环境,整天感受到他人的白眼和歧视,内心的人际压力和内部冲突非常强烈,他们更需要人与人的平等和基本的安全感。我并没有做到平等地对待他们,象对待我的家人和朋友一样对待他们,严格来说,我的所为就是一种歧视!

要了解自己有多难!要改变自己有多难!

我不敢确定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,也许还会有反复,但我尽量坚持吧。凡是农民、农民工和低收入的病人,我就勤快一点;有钱的老板就随便一点。可这是不是一种仇富思想,也是对有钱人的一种歧视呢?而且,我们医院那一片都是穷人多。怎么办呢?不推嘛,自己身体受不了;推了嘛,自己又过不了心里那道坎。

是佛是魔,只在一念之间。